今天你是“90后”,明天就非常有可能成为“公知”,再过两天你突然就变成“五毛”……这一切或许并非你所愿,但是在“标签化”时代,任何一个人都可能被贴上各种莫名其妙的标签。
“标签化”这种简单的归类,固然能够迅速地强化人类对于事件和人物的认识,但它带来的弊端也很明显。“标签化”的盛行,使得人物、事件通通沦为“标签”,个性完全被抹杀。这不但影响人们对事件真相和人物本性全面的认知,还扭曲了社会的价值观。
“标签化”滥觞于网络时代,以论坛、微博尤为突出。一个经典的例子是,一旦涉及观点争锋,交战双方往往不是心平气和地摆事实、讲道理,而是首先给对方贴一个标签,再朝这个标签吐口水,以此将对方“搞臭”。最近一两年,“公知”“五毛”甚至“女神”,都慢慢的变成了网络骂战中攻击对手的热门标签。因为“标签化”的盛行,公共领域已经非常困难做正常、理性的交流,反而沦为唾沫横飞、硝烟弥漫的口水战,以至于有人将微博称为“公共厕所”。
一般来说,在社会上容易引发集体亢奋的身份敏感群体,更容易被贴标签,最典型的例子是官员和富人。无论是新闻媒体报道,还是网友论述,只要涉及到公务员的治安案件,必然是“以权压人”；与富人有关的纠纷,常常就是“为富不仁”或者“富二代横行”。
前段时间,辽宁东港市副市长董海涛一度走红,这其中固然有当地官员升迁工作不透明的原因,但在调查的最终结果出来之前,人们只是记住了“80后”“美女副市长”等标签。这两个标签列在一起,让人类对于官场黑幕、权色交易产生了无限的联想,甚至影响了围观者对事件真相的关注和判断。
“标签化”盛行,其实就是思考惰性的结果。在网络时代,人们习惯于快速浏览、简单判断,甚至只看标题就对事实发表宏论。“标签化”的出现,正好满足了一部分人基于既往经验下结论的习惯,也能满足智力和经验上的优越感。
在网络时代,注意力经济、眼球经济显得很重要,这也使得一些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,乐于使用“标签化”伎俩。他们深谙一个规律:“美女副市长”能带来的点击量,肯定远超于“董海涛”。
传播学上有一个“刻板印象”理论,指的是人们受社会影响而对某些人或事保持稳定不变的看法,“标签化”正是刻板印象的经典案例。这种做法,习惯于先入为主,尽管能够简化认知过程,节约时机和精力,但这种过度概括却使人们忽视个体差异,从而妨碍做出正确的评价。近年来流行的“最美”,就有将新闻主角推上神坛的倾向。尽管每个个体都有感人的故事,但是贴上“最美”标签后,神性陡增而人性消退,读者也就无法对个体背后深层次的故事留下太多印象。
不得不承认,当前我们确实存在诸多问题:阶层分化、社会不公、部分官员进行权力寻租、部分富人为富不仁……当一些负面案例被曝光,很多人宁可相信,每一个新出现人物和事件,都是一类人和一类问题的代表,这也更使得人们对“标签化”深信不疑。
“标签化”盛行,弊远大于利,甚至能使一个平常事件发酵为公共事件,成为人类宣泄的导火索,对于问题的解决并无裨益。“解铃还须系铃人”,要想消解“标签化”趋势,破除其带来的各种无端想象,还应多方联动。
首先,公众应当克服先入为主的习惯,避免片面和极端的思维。遇事应进行冷静、全面的思考,遇上问题应当心平气和地进行辩论,如此,公共空间才有理流的可能,社会才能进行良性互动。
其次,从政府方面而言,应当正视社会存在的问题,人们之所以乐此不疲地贴标签,与当前社会不公平不透明之事还比较多有关。唯有加快法治进程,依靠法制建设、增加透明度维护社会之公义,公众“反应过激”才会缺乏市场。
此外,在“标签化”运动中,本应充当社会公器的一些媒体,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也起到了不良的作用。媒体应当自觉承担社会责任,向社会和公众展示更加全面真实的事件,而不能单纯地追求“眼球经济”,沦为“标签化”的推手。白靖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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